繁星 (第1/2页)

    根据佣人的报告，赛维塔今天又在看外边的星空。看了很长时间了。

    克里斯点点头，挥手让他退下，摘掉手腕上的腕带扔到一边，这是第几次来着？克里斯在心里算了一遍，第四次？他不确定地想，应该说是佣人向他汇报的第四次，那在别人看不到的时候，赛维塔一个人看了多长时间的星星呢？

    克里斯挑眉，夜晚天气晴朗，月色大好，没有烦扰的雾云遮罩，亮眼的繁星点缀在皎洁的明月周围……没看出来哪里好看了，克里斯半眯着眼睛，他并不喜欢月亮，更不喜欢星星。

    但赛维塔好像一直都很喜欢。他不喜欢黑暗，不喜欢一点光亮都没有的地方，所以很喜欢星星。很喜欢在夜晚提供光亮的星辰，哪怕只是一点微弱的光，哪怕比不过月亮。

    虽然微弱渺小，但他也在发光。

    不过只要他喜欢就好。克里斯想，不管怎么样，只要赛维塔喜欢就好。

    赛维塔已经开始喜欢陆地上的星空了，是不是也要适应在陆地上生活，……愿意在自己身边生活。这个推论让克里斯扯出个笑容，希望如此吧。

    克里斯挥散了周围侍奉的仆佣，半蹲在水池边，右手伸进水池中晃动，赛维塔朝他睥一眼，克里斯立刻笑了，问他：“这里的星星好看吗？”赛维塔看都不看他，自顾自地游到水池另一边去。

    这处池子远比密室里那处大得多，周围也不再是密不透风的墙和骇人的黑。克里斯为他精心准备了一个精致舒适的房间，他可以透过薄薄的一层玻璃看到太阳，看到月光，看到周边被精心照料的蔷薇。

    刚从密室搬到这所房间时，克里斯替他将几座精致可爱的摆件放在卧房里，遵循他以前卧房的装饰规则，“赛维塔，你喜欢这里吗？你在这里想做什么，想要什么都可以。”

    如果赛维塔想，他甚至可以离开房间去花园里散心。

    ——当然，他不可能脱离克里斯的掌控。哪怕克里斯最近忙得顾不上时刻贴在他身上，克里斯也专门调配了一批人看管赛维塔。

    赛维塔只能冷笑一声。

    “赛维塔，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。”克里斯无奈地站直身子，擦干手上的水分，又轻柔地按压眉心。看上去格外疲惫。这几天早出晚归处理那些多看一眼都让人烦躁不堪的杂事，耗费了他太多心思，“赛维塔，我很想念你。”

    “见不到你的每一刻我都在深深地思念着你。”

    克里斯问：“赛维塔，你呢？”声音可怜兮兮的，像是在渴求主人垂帘的宠物，不，应该说被赛维塔送到人类世界的箱水母从未忘记过“宠物”这个身份。

    只是宠物的主人忘记了。

    这也不奇怪，克里斯很理解赛维塔，他生命中出现的过客太多了，他从来不缺信徒，也不缺爱，更不缺爱他的人。赛维塔是潮汐族有史以来最强大的祭司，他毫不费力地就可以拥有所有人的信仰和崇拜。

    克里斯只是高高在上的赛维塔所有信徒中不起眼的一个。

    渺小如尘埃，没人会注意。

    如果忽略克里斯现在的姿势的话，的确会给人带来一丝误解——克里斯手撑着膝盖，微微屈膝弯腰，自上而下地对住赛维塔的视线，眨着带着笑意的眼睛。

    “你不想我吗，赛维塔？”克里斯沉吟一声，轻轻叹气，像是已经习惯了赛维塔冷硬态度，赛维塔的不回应并没有打扰到克里斯的好兴致，他依旧好脾气地问赛维塔，“这里的星星好看吗？你喜欢吗？”

    “…………嗯。”

    “我很荣幸……”得到回应的克里斯挑着眉头，眼角带笑，他不喜欢星星，不喜欢宝石，不喜欢赛维塔平时喜欢的那些精致的小东西。星星不过是会发光的星球，发出来的光也很容易被人忽视。

    赛维塔终于肯分给克里斯一个眼神，克里斯跃跃欲试，赛维塔扯着嘴角，从喉咙里沁出一声哼笑，紧盯着克里斯的眼睛摇头，“在这看到的，远不如我以前看到的任何一颗好看。克里斯，你明白吗？”

    “我只是单纯喜欢星星，不代表我喜欢这里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喜欢人类世界，更不喜欢人类。尤其是你，克里斯。”

    克里斯低下头没有回话，捏着食指抵在嘴边吸气，赛维塔不屑于在他身上多浪费一秒钟，收回视线游到原本的角落里靠在水池边赏夜色。

    周边安静无比，唯有耳侧的微风带动胸膛内的心脏活跃，克里斯眯着眼睛，“你很喜欢这颗星星吗？”他没期待赛维塔的回应，放缓了声音接着说：“这颗星星是距离这四千万光年外的贝尔塔星，一颗在银河系之外的恒星，这颗星星上只有贝尔塔星的土着族人生活。赛维塔，你知道为什么吗？”

    “因为贝尔塔星表层的最高温度可以达到五千度，除了贝尔塔人，没有其他生物能在这座行星上生存下去。”

    “更别说是人鱼这种必须生活在水中的生物了。”

    克里斯弯着眉眼，赛维塔扬着颈项看向贝尔塔星，那是一颗闪烁着红色光芒的星星，在一圈发着暗淡白光的星星中格外显眼。克里斯知道，赛维塔在想缪尔，那个红发人鱼，那个他的未婚夫。

    “是么。”赛维塔没什么表情，声音也听不出来变化，“那真是遗憾啊。”但克里斯格外兴奋，他说：“贝尔塔星离我们太远也太危险，不过赛维塔你如果喜欢的话，我可以想办法把它击毁，那上面有很多漂亮的宝石，或者可以收集被炸碎的陨石，给你收藏。”

    克里斯笑着说：“用它来装饰你的房间。我想，一定会很漂亮的。对吗？”

    微风裹挟着土壤和花朵的气味拂面而来，周边再次安静，赛维塔半张着嘴快速眨了几下眼睛，他想说些什么。克里斯耐心地等待着他的评价，在长久的寂静后，赛维塔语气缓慢，做出了他的回应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会这样？”

    他带着不可置信的眼神紧盯着克里斯的细微表情，“你到底在人类世界经历了什么，在你看来，只要是你喜欢的东西，不管是什么，不管用什么方法手段，哪怕是摧毁它，都要得到吗？只为了得到它？”赛维塔试图看到克里斯流露出一丁点的犹豫或不自在。

    但他没有。

    克里斯也没有。

    克里斯的手掌抚上赛维塔的脸颊，大拇指压在他的唇轻轻摩擦，“喜欢的东西，就应该牢牢握在手里，弱小的人，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