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十九章（费奥多尔/果戈里，救赎与引诱） (第1/1页)

    费奥多尔是个骗子，她一直都很清楚，她能相信他吗？显然不能，可是又不得不相信他。如果他真能拿到那个东西的话，她就可以摆脱异能的束缚。万一拿不到呢？她不知道。难道真的要将余生都奉献给那本[书]吗？就像她现在将生命奉献给异能一样。的确，她的异能挽救了她本就早该消散的r0U.T，可自从拥有这个异能后，即使她不愿意承认，然而事实就是——她被异能“挟持”了，成为了异能的“奴隶”。

    这样的人生究竟有什么意义呢？为了活下去而活下去，没有一天、一刻、一秒属于自己的，只是为了延续r0U.T的存活挖空心思、殚JiNg竭虑。或许普通人的一生本就是如此，上班、挣钱、吃饭、睡觉……一天又一天地重复着相似又不尽相同的生活。除了少部分人能够骄傲自信地说出——我为我的理想付出了一切，我影响了社会和历史的进程之外，大部分人都是籍籍无名的渺小存在，和天地间的尘土没有什么区别，只是维持着社会运转的一颗螺丝钉，多的是能够替换他的备用品。这样想来，身为异能者的她反而更幸运一些，因为每一个异能者都是珍贵而稀少的。在这个社会上，他们拥有常人无法拥有的特权，更强大的力量，得到更多的重视。纵然犯下不可饶恕的罪孽，只要愿意回头是岸，国家总愿意再给异能者一个机会。就b如她那个犯罪的表哥，现在居然是国家公务人员。

    “你不觉得，这样很不公平吗？未绪。”

    卧室里，趴在床头发呆的少nV突然恍惚了一瞬，她想起了当年在寒冷的西伯利亚，明亮的篝火前，那个坐在她对面的黑发少年。沉甸甸的毛边大衣从他的肩头滑落，手里拿着一本泛h的书，他微微弯着身子，JiNg致如鬼神的面孔被摇曳的火舌T1aN.舐吞没，火堆上喷起的火星掠过他的眉眼，那双幽邃深远的眸子如幽灵般飘在灼灼燃烧的火焰里，隔空虚望着“她”，瞳孔间点缀着点点星光，犹如深渊底下涌起的粼波，翻滚着，试图将她的灵魂吞噬。

    “这个世界上的某些人完全不需要为自己的行为代付出价，罪孽深重，逍遥法外，竟无人将他制裁。”

    “试想一下，如果世间只有罪，而没有罚，该有多么糟糕呢？原本每个人都应该是有罪孽感的，犯罪的人因为无法得到应有的惩罚而日夜寝食难安，但是总有宽容大度的人想要赦免他人，岂不知自己也在犯罪，他们抹杀了罪人得到救赎的可能，并传递了一个错误的意识——啊，我的罪根本不是罪，我凌驾于法律和普通人之上。如此一来，他们愈发肆意妄为，终于连最基本的罪恶感也消失殆尽了。你看看，那些正在哀嚎着的异能者们，就是这样的存在。”

    温热的掌心抚上“她”的脸颊，少年掰过“她”的头，让她去看那些趴在栏杆上，浑身血淋淋的嘶吼着的“异兽”，已经无法称之为人了，只能称之为人形的异兽。

    “看看他们。”少年在“她”耳边喃语，“明明只要接受惩罚，他们就有得到救赎的机会，却因为某些人一次一次的「宽恕」，最终沦为了野兽。”

    “不，这是你做的……”少nV在颤抖，浑身血Ye凝结，“是你……你这个恶魔……”

    “是我吗？”他平静得宛若一片静谧的湖，“是他们自己，未绪，这叫「因果」，佛家讲究因果轮回，我记得你们那边应该是信佛的。我只是温柔地抚m0他们，是无处发泄的罪恶感将他们b疯至此。那你呢？未绪，你的罪恶，该被处以怎样的惩罚呢？还是像他们一样，需要等待天罚的降临？”

    回忆至此结束。

    床上少nV一个鲤鱼打挺翻了起身，弯腰抱住自己，坐在床头狠狠地搓了搓自己的手臂，脖子后面阵阵发毛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突然想起那个时候？因为前两天和费奥多尔闹得不欢而散吗？”未绪心里头直犯嘀咕，皱着眉头，一脸晦气，“总感觉他想害我，憋着什么坏水了。”

    别看费奥多尔现在看着温温柔柔很好说话的样子，以前的他完全就是个疯子。虽然也总是挂着一副传.销头子的“善良”微笑，手段可b如今残忍多了。也许是上了年纪的缘故？他这几年反而稳健了不少，身上竟有了一丝慈悲感？

    “他要是慈悲，我就是活佛了，明明是个杀人无数的恐.怖.分.子。”心底暗暗吐槽着，她从床上滑了下来，踩到地板上，穿着拖鞋啪嗒啪嗒地往yAn台那边走去。

    哗啦一声，拉开窗帘，她叹了口气，把头伸到窗前，沐浴着正午的yAn光，眯了眯眼睛，喃喃道：“真无聊啊，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？”

    “那么无聊的话，不如拜托果戈里带你出去走一走怎么样呢～”

    讨人厌的声音又一次没有预料地冒了出来，未绪深x1一口气，头也不回道：“我看最无聊的人是你吧，你要真闲得发慌就去找费奥多尔的乐子啊！”

    她真是受够了。这群烂人为什么不能狗咬狗！

    “好冷淡啊，未绪～”

    男人故意拖长尾音，黏糊糊的，像鼻涕虫一样往她耳朵里爬。

    她撇了一下肩膀，试图将搭在她肩头的爪子给弄下去，可惜这人毫无被嫌弃的自知之明，不仅没有主动松开，反而得寸进尺地将脑袋伸了出来，用脸贴着她的脸，狗狗似的蹭了蹭，声音软软地撒娇道：“理一理我嘛～都这么久了，还在生我的气吗？”

    “呵。”未绪冷笑，“我哪敢啊。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入了您的尊眼，只求您老别折腾我就是了，哪里敢生你的气呢？”

    “诶，好过分。”他眨巴眨巴眼，委屈巴巴地环住她的肩膀，把下巴靠在她的肩上，语气软得像团棉花糖，“明明对阿陀他们都不是这样的，为什么就对我YyAn怪气的。我要闹了！”

    难道不是你先不把我当人吗？未绪简直要气笑了。哪怕是费奥多尔，也顶多将她视为罪人，至少不会言语羞辱她，更不会对她动手动脚。就算她抛弃了作为人的尊严辗转在不同男人的胯.下又怎么样呢？起码那些男人都算她的“金主”，可以给予她想要的东西。可他？呵呵。

    “随你。”她已经打定主意不会给这家伙一点好脸sE。

    “唉，真令人难过啊。”他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，沉浸在自己动情的表演当中，“我明明那么喜欢未绪酱，难道我不b阿陀要好吗？”

    呵。他确实还b不上费佳。

    眸sE微暗，她回忆起在西伯利亚初见少年的场景——白茫茫的雪地里，少年孤身一人坐在挂满白雪的大树下，拉着大提琴，浑身拥着一件白绒绒的大衣，紫眸潋滟，苍白容颜，宛若冲破冰封的湖泊生长出来的水仙，带着清冷的仙气，和引人蠢蠢yu动的神秘感。那副画面，足以道得上一句——“一眼万年”，她几乎要心动了。当然，她没有因此Ai上他，只是单纯欣赏而已，毕竟没有人会拒绝美丽的事物。要早知道，那副圣洁的皮囊下住着的是一个魔鬼，她肯定不会上前搭讪。

    “真的不想出去吗？”收起那副做戏的嘴脸，他搂住她的肩膀，附在她耳畔，低低道，“只一味等待主人来投喂的金丝雀最终是会失望的。”他抓起她的手腕，轻笑了一声：“明明，你在不安不是吗？未绪。为什么不亲自掌握自己的命运呢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