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-特别来宾 (第1/1页)

    尽管矮个子女人还想邀请林修再留一会，但他还是婉拒了女人的好意，只说要赶去下个地方谈其他生意。不给对方反应时间，他径直发动汽车离开了这片别墅区。等驶出一段距离，林修才将广播的音量调低，目视前方念一个陌生的名字，车载的程序立刻响应，随即拨出了一串号码。

    随着一串优美的音乐，电话很快被接通了。林修看到屏幕上乔陆的名字亮起，便放松油门，又打了个漂亮的转弯，等车身靠到最内侧的车道，才不急不慢自报家门道：“是我，林修，你一直想找的人，可能有消息了。”

    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，安静得没有任何回应，林修也不挂电话，仍是慢悠悠地开着车，就像算准时间一样，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一个微微颤抖的男声：“真的？真的是他？”

    林修不知所谓地眨了好几下眼睛，放松地沉下肩膀，不带一丝情绪的波动，冷静地回答道：“他也是被买走的，时间，特征——都对得上。”

    “人在哪里！林修，让我看一眼......我想知道，他过得好不好......”

    “我已经找人去接了，”林修深深吐了一口气，才下定决心说道：“对不起，我不能为你破例，而且，情况可能有点复杂——”

    “林修！你把话说清楚！不破例——我们再商量，情况复杂是什么意思！”

    “乔陆，我在开车，还有半小时到你楼下，见面再谈。”林修叹了口气，不顾乔陆那头连环轰炸的问题，轻轻按下手边的通话终止键。

    林修又回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。乔陆年纪虽然比他大几岁，但已经是这里最年轻的客人。他目的简单，介绍时就毫不客气提出了要求，因此让他留下了与普通客人不同的印象。与他冲动的性格一样，只要一听到与寻人有关的交易，除非乔陆手上有工作处理，否则绝对第一个出席。后来，林修见他出手阔绰，也开始和他聊上几句，渐渐发展出同龄人间微妙又惺惺相惜的关系。

    和约定的一样，林修踩着时间来到了乔陆的楼下。在公寓的大门口，早就站着一个引人注目的男人。他的打扮随意却张扬，黑色的T恤外披着一件宽大的涂鸦衬衫，腿上穿着长到膝盖的休闲裤，露出半截精瘦的小腿肌rou，脚趾松垮地勾着一双真皮人字拖，与他小麦色的肌肤相得益彰。与他穿着相反的是，一张极富魅力的脸上充满了不相称的紧张与期待。

    他一看到林修的座驾，就不假思索地把它拦在门口，自说自话打开车门坐到副驾，拿出决不罢休的气势盯住林修。林修不光从侧脸感受到一股强烈的视线，依稀也从视镜里看到乔陆严肃的表情。他拿出小冰箱里的饮料，像是要缓解紧张的气氛，一下扔到他的怀里：“庆祝一下，来，请你的。”

    “免了——停车，上楼！”

    “好好，听你的，别激动。”林修像哄小孩一样，照着乔陆的话，用最短的时间收拾妥当，跟在乔陆身后抵达了他所在的公寓。

    两人刚坐下，乔陆再次重复了一遍让人耳朵都要生茧的问题：“你真的见到他本人了？你们说了什么？怎么样！”

    林修靠得离乔陆更近了些，直到自己可以放松地握住他的手掌，才开口道：“乔陆……”

    “不！不行！放开我！”乔陆一把甩开他，竟认真地突然抱怨起来：“你给我离远点！这些年我谁都没碰过！别到时候说不清了……”

    林修有些哑然，恐怕是没料到乔陆还有这样幼稚的一面，很快按他说的将手抽了回去，又再提醒了一句：“你要有心理准备。”

    “没关系，他还活着……我就，放心一大半了。”

    “乔陆，他会不会……不想被你找到，”林修顿了顿，还是逼自己说下去：“毕竟他......乔陆，他已经被玩烂了。”

    听到“玩烂”两字，乔陆的脸上顿时一片惨白，他的手指紧紧抓着短裤的布料，卷起一连串痛苦的褶皱。

    “而且他……怀孕了。如果我没看错的话，他还被打了什么药，人一直没有醒。你知道，我……我验货也要做点什么，就算这样，他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。但他没死，你放心，他还活着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乔陆，但你说得没错，只要看过一眼，绝对不会忘记他。”林修有些黯然地补充了一句，似在宽慰他。

    听林修艰难地把话说完，乔陆再也忍不住，背过林修，双臂紧紧环自己。林修看着与自己身材差不多的男人蜷缩成一团，又听到轻微的抽泣声。他什么也没有说，只是站起来反方向走到客厅的阳台，默默注视着窗外开阔的景色。

    过了很久，林修背后传来一阵煮茶的水声。他偏过头，发现乔陆正在烫茶具。

    “茶叶是几个主顾送的，贵得很，来尝尝。”

    林修很快走过去，安静地坐到乔陆身边，开口道：“你想问什么。”

    “林先生，我要把他买回来。”乔陆边说边把泛着水光的茶杯递给他。

    林修一愣，他早就习惯乔陆直带大名的称呼，他摩挲着手里的茶杯，叹了口气，说道：“乔陆，我是生意人，就算我想帮你——其他客人的实力你也清楚……”

    乔陆没说话，很快在手机里打出一个数字，在林修眼前晃了晃，平静地问道：“够不够？不够我可以调，反正新药也做得差不多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调这么多现金出来，有点冒险了。”

    “林修，我什么时候怕过？”乔陆捏紧手里的茶杯，淡琥珀色的茶汤里印出他凶狠的眼神：“姓钟的死都不肯说，你总该告诉我……当初谁把他买走了！”

    林修喝了一口茶，将茶杯放回桌上，摇摇头劝道：“你心里清楚，能做这种事的，实力不比你差，我不会说——对你没好处。”

    “林修！我他妈有时候，真想崩了你的头！”乔陆顿时暴跳如雷，对着林修吼道：“你要是个人，还有点良心！你他妈——你忍心！他被搞成这样……要是他——再也不会好了……我怎么办！你去管他？妈的，你别当我不知道！你巴不得再卖他一次！你他妈能比我干净到哪里去？！”

    “别说了，乔陆……”林修的嗓音都有些变调：“你之前不是说，等找到他就退休吗……”

    乔陆的情绪在一顿发泄后，终于平复了一些，他哑着嗓子，又恢复一副轻松的样子：“你这个jianian商，我养老钱都赔给得差不多了——三天里我会把钱准备好，时间定了通知我。”

    “一定。”

    “林修，他如果不接受我，也不要紧，”乔陆像对林修，又像对自己继续说道：“他不像我们……我只想帮他过点正常的日子，就算只有几天……”

    “不会的，你一向小心，”林修拍拍他的肩膀，安慰道：“我相信你。”

    “少来这套，”林修从口袋里摸出一只黑色的信封：“听说邀请函已经被炒到一千万了，想想怎么谢我吧。”

    “林修，哎，我脾气不行，总是忍不住说点气话——晚点介绍个人给你，你一定有兴趣。”乔陆倒也干脆，立刻换了一副脸向林修示好，笑眯眯地直接把信封收进了衬衫口袋。

    两人间的气氛终于松缓下来，他又给林修添了一杯新茶。乔陆心情一转好，就展现出隐藏的话痨特质，他拉着林修兴奋地聊下去，分享瞬间欲高涨到不可思议的地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