IV。亡灵堡垒（8） (第2/2页)

，「苍穹，停下！」

    我立刻紧急煞车，重心不稳，险些撞倒在前头已经不动如山的慧。

    「怎......怎麽了？」我问，双手撑膝，因方才的长时间奔跑而喘息不止。

    然後，目光越过慧的肩头，无需再询问，我得到了解答。

    距我们俩不过数尺的前方，静静伫立着一个屍鬼，不若其余同伴，并未因狐火的威胁而退缩。它看着我和慧，腐朽的眼窝里镶嵌一洼毫无光泽的黑，令人毛骨悚然。正是我们在寻找的目标。

    可真正令我感到浑身血Ye冻结的，是它近似的人类模样。

    啊，早该知道。

    听闻「回」是由对人界仍有留恋的自杀者堕落而成之时，我早该想到的。而它会与我的记忆碎片有所关联，也都显得合理了。

    毕竟是她。

    满怀恐惧地，我望进了那由我母亲变成的屍鬼的眼眸里。

    ＊＊＊

    「苍穹。」

    慧仍高举狐火以驱散其他屍鬼，边紧握着我的手。猜想是因为我整个人已经摇摇yu坠，几近昏厥。

    「......那是我母亲。」我低喃道。

    慧的反应有些奇怪。他顿了会，并未显得惊讶，只应了：「嗯。」

    「我知道记忆碎片的所在之处了。」我又说，感觉声音不是自己的，「看见它那刻，我就知道了。」

    「在哪里？要如何接触到，你有头绪吗？」

    「嗯。」

    也是到这刻才明白，是亚渊拿走了我的长剑。而他这麽做是有目的的，为不让我有工具可利用。

    长相与我母亲如出一彻的屍鬼此刻张开了它那腐烂的口，露出里头多排泛h的锋利尖牙，发出凄厉嘶叫。我必须说服自己，它已不是我的母亲。它没有情感、记忆与智商，只不过是我记忆中那温柔母亲的腐烂山寨品。我必须如此，因为一一

    「......心脏。」我轻声说，「记忆碎片嵌在它的心脏深处，我得把它挖出来。」

    而挖出屍鬼的心脏，势必导致其Si亡，因而违逆自然、触发诅咒。我也将失去生命。

    多麽巧妙而狡猾的设计。

    我瞥向一旁的慧。他大抵也同我想到一块去了，而此刻他默不作声，印证了我一直以来在怀疑的论点。

    「Si神纹章。」我说，不出所料，见慧忽地一震。「关於我身上的Si神纹章，你知道多少，慧？」

    他保持缄默。我又问，「你和影认识我母亲，对吗？」

    慧盯着面前蓄势待发的屍鬼，彷佛在思考如何有技巧地回避我的问题。然而最後他只说了：「对。」

    「没关系，其他的我之後再问。」我耸耸肩，旋身面对他，「所以这是一场赌注对吧？是Si神纹章契约保有我生命的力量强，还是屍鬼诅咒夺去我生命的力量更强的赌注。」

    慧并未质疑我为何会知道有关纹章契约的事。他望向我。「你可以选择不去冒这个风险。」

    「我无所谓。天秤两端是我和整个非人世界，哪个更重要，这很明显。」我说着，低头寻找四周有无任何可利用的物品，随即发现右後方躺着一球bAng大小、边缘极为锐利的镀铁碎片，应该是自船舰边壁剥落的残骸。我弯身拾起它，掂掂其重量，忽然又想到什麽。「不过，我Si了似乎也不是什麽好事一一还有其他记忆碎片等着我去收拾啊。」

    慧露出微笑。他终於放开我的手，另只手臂此时也逐渐漫上蓝sE火焰。

    「待会我负责掩护你，同时尽量牵制它。你专注做你该做的事就好。」

    「嗯。」我应道。

    我们对视一眼，似乎同步在心中默默倒数着。值「一」的刹那，我和慧同时朝那个「回」奔去。

    慧迅捷地绕至屍鬼後方，手臂同时间缠住它的脖颈，一脚俐落g起绊住它，以摔角姿势带着它向後躺倒至地面。屍鬼在慧的禁锢下疯狂挣扎，张口试图啃咬，却是徒劳。

    我随即扑上，双腿跨开凌坐於它，紧闭双眼，高举手上的利器，对准了屍鬼x膛，那心脏的位置。

    不。

    俄倾，时间仿若静止，我又睁开眼睛，垂首凝视它。

    是那张温柔憔悴的面庞。即使已经扭曲、腐朽、变成不若人类的空壳，可我认得。这是母亲，记忆中深Ai着我的母亲。她会堕落为屍鬼，难道是因为留恋着我吗？

    利器尖端即将触及它表皮的刹那，我停下动作，整个人颤抖不已。

    「苍穹，动手！」慧仍在屍鬼下方维持牵制，大吼道：「她如今是屍鬼，已经不是你母亲。动手！」

    我顿怔之际，它忽地施出较慧更大的力气，猛地一抬首，以利牙袭向我。

    一阵撕裂般的剧痛，我听见慧激动的叫喊，才低头，发现自己的右臂被它咬下了一块r0U，血流不止、深可见骨。好痛。是痛楚使我流泪，还是其他的什麽？

    动手吧。快啊。挖出它的心脏，让一切结束。脑中某个声音说。

    我恢复呼x1，再度闭眼，又一次举高利器。

    对不起。对不起。对不起。

    下一秒，屍鬼恶臭的血Ye飞溅，大量流淌。我拿着那颗仍在颤动、里头镶嵌着发光记忆碎片的黑sE心脏，低头注视已然静止不动的屍鬼。被我撕扯x膛、挖出心脏的母亲。

    可以的话，多麽希望此刻，我能立刻跟随她坠入地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