尘尘相续心 2 (第6/7页)

爷爷这才傻笑出来。

    得到允诺后爷爷就巴巴地等着莱欧斯利来月经，每天都要问他好几遍来没有，就这样白白等了个把月，他感觉到不对劲了。

    “我不给你。”莱欧斯利坏笑着说：“你就这样一直跟我闹吧。”

    莱欧斯利觉得他这样精神头挺好，雷腾跟莱欧斯利说生气对身体不好。莱欧斯利说我挺喜欢这样的，你让妈每顿多给爷爷喂点中药，去抓药的时候多抓点疏肝解郁清热泻火的中药。

    后来这老头闹不动了，再后来人就躺床上下不来了，动根指头都难，看样子是走到最后一步了。

    “我想抽……”他泪眼模糊地说：“我想活。”

    莱欧斯利这时候正在给他换毛织老头帽，之前那个该洗了，听到他说这话，气不起来，忧愁的感情在心底迸发。莱欧斯利给他戴好老头帽，揉了揉他干燥满是皱纹跟老年斑的老脸，说：“感觉怎么样？”

    爷爷他几乎就哭出来了，他用力抬起干枯的手臂，只能碰一下莱欧斯利的胳膊就卸了力，他喉咙颤抖着说：“你给我吧。”

    莱欧斯利说：“等几天，月经一来我就给你做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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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——

    莱欧斯利拿来一次性塑料杯子，推醒睡着的老人，老人一睁眼就向他索要经血烟，他叹了口气，脱下裤子跪到床上，一只手将塑料杯举在胯下，经血从yindao里面流下，粘稠的血块在rouxue不自在的收缩下掉入塑料杯里，杯壁被划出一道道深红色的粘液痕迹。

    之后他把这些血块倒在裁好的旧报纸上，折起来把血块揉搓平，再夹在外面晾干，血迹一点一点干掉，小部分渗进报纸里，大部分干在报纸表面，晾干后的报纸有些蜷曲，雷腾帮他按着，莱欧斯利说怎么跟做手术一样，然后从爷爷的烟袋里倒出雷腾给他准备的碎烟叶，现在谁还抽这落后东西，味道又苦又涩十分刺挠，对身体伤害可不小，莱欧斯利说是不是抽一下就归西了。

    “那还挺轻松的。”雷腾说。

    莱欧斯利催促他：“行了，松手吧，卷烟。”

    莱欧斯利卷好后，把旱烟点着，送到爷爷嘴巴边供他抽，老头颤颤巍巍地拼尽全身力气吸了两口，像在吃奶，莱欧斯利招呼雷腾过来，他说：“你来给他抽吧。”松手后坐在床边不说话。

    一坨一坨血块在莱欧斯利的记忆里跃然纸上，裁下来的那块报纸里报道的是股票，莱欧斯利看不懂，随着爷爷对经血烟的抽吸，屋里似乎都弥漫着绯红的烟气，纷乱的红线一样漂浮萦绕着，缠着他们三个人。莱欧斯利扭头看去，烧着的焦黑小洞里往外滋滋冒着的仍然是灰色的蒙蒙的烟气，八爪鱼一样伸展着它边缘模糊如影随形的肢体。莱欧斯利下意识捂住口鼻，这些浑浊的颗粒看起来就跟太阳快出来那会儿潮湿的清晨一样，新的一天才刚刚开始。

    爷爷抽一口就要停下来吧唧几下嘴，似乎在回味烟纸里的血味，口水止不住地往外流，他躺上床彻底没了自理能力，莱欧斯利要先拿干纸巾擦一遍，再用湿纸巾擦，最后再抽一张干纸巾把他嘴唇下巴脖颈都擦干燥，爷爷控制不住脸上的rou而流出来的口水，有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细菌滋生的恶臭，牙垢的臭味。

    “最近……”莱欧斯利对雷腾说：“最近是不是又闹猪瘟了。”

    “对啊。”雷腾说：“前几天进的猪rou都得扔，我还听说那河里几头死猪飘两天没人捞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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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别说话，都别说话。”爷爷张开枯萎的手指在空气里左右摇晃，扰动聚在他脸上的烟雾，要周围安静点，他好好享受他长命百岁的猩红旱烟。

    爷爷扶着雷腾的手，抽到烟快烧到雷腾指头的时候松了口，早些年他抽一根旱烟只要五六分钟，现在离莱欧斯利离开他算起，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了！

    他尝到纸屑燃烧的焦味、烟碎有劲的苦涩——这是一根旱烟卷成的必备条件，是成功的奠基石，烟一直带给他那么销魂的感受。还有他要的苦腥味，血烧着的味道，巨大的铁锈味分子在火的高温下无头苍蝇一般乱窜乱飞，这与他在鱼摊上天天闻到的湿润柔滑的鱼血鱼内脏味不同，这是人血，干掉结块的人血，坚硬又刺鼻，他跟莱欧斯利没有血缘关系又怎么样，他们的血剖出来都是一个味的。

    “我特别满足。”爷爷说：“我特别开心，谢谢我家宝贝。”

    莱欧斯利说：“你开心就好，这烟可以啊，话都说利索了。”

    爷爷轻轻点点头，满意睡去，莱欧斯利上前查看他的心跳，把手指放在他鼻下感受是否有呼吸的气流出现，确保人暂时还是活着的时候便松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雷腾吐了口唾沫在最后一小截烟尾巴上，丢进垃圾桶，对着半伏在床、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莱欧斯利说：“进屋睡觉吧。”

    抽了烟后爷爷的身体状况rou眼可见日渐衰颓，莱欧斯利想，就算他不抽也会这样，现在一天吃不下几口粥，刚喂进去那边就吐出来了，就同他当初很会吃鱼一样，一边吃另一边刺就出来了。

    送医院去检查也没什么毛病，天意难违，该死了——每个人到这个年纪就都差不多了。

    莱欧斯利自我忏悔：“我就说怎么能让他抽那玩意儿，就不能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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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雷腾劝他，还没劝出什么有意义的话，单单一个：“别。”莱欧斯利就从床上坐起来，摆手说：“没事，我知道给不给他都会这样了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我到底在说什么。莱欧斯利想，他要暂且闭嘴。

    雷腾只能安慰他：“接受吧。”

    莱欧斯利仰屋窃叹：“那我还能怎么样呢。”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今晚临走前，莱欧斯利感觉到一股异样的氛围，说不清道不明的那种感觉，这体会跟他要达达利亚向龙王磕头许愿的那天格外相似，让他的脊背与长成的手肘断面都瘙痒难耐。

    他惴惴不安地给老人擦完身体，终于听到爷爷在喊他名字。

    他还是没能躲过每个人死前都会有的回光返照，爷爷精神看上去不错，弥留之际激素分泌过多让他满面红光浑身有力，说着说着就要挪身子下床，被莱欧斯利按回去。

    “要睡觉了，下去干什么。”莱欧斯利虽然做过准备，但他第一次实际遭遇到，他觉得自己至少也表现得足够体面，“你还认识我吗？”

    “怎么会不认识呢。”爷爷说：“都长这么大了，我捡到你的时候就这么一点。”他用手臂在胸前比了个怀抱的姿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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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好了，不晚了爷爷，享受你所能清楚享受到的最后一个夜晚。”莱欧斯利说：“现在能感觉到身上哪里没有被擦干净，还觉得痒吗？”

    “那没有。”他说：“就是我有点饿了，想吃东西。”

    他白天都没吃多少，只有几口鱼汤，再喂他就往外吐，莱欧斯利问他：“你要吃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你做的就行。”

    莱欧斯利这才想起来自己有段时间没做饭，爷爷逐渐变得痴傻走向黄泉的最后这段时间，他跟雷腾结了婚，有婆婆在，他不用做饭生活放松了些，有了休息空闲，让他的心情也舒适了，要他回去再拿锅炒菜，两只手没问题，一只手就要斟酌斟酌，复健麻烦许多。

    “好，我去看看有什么做得快的。”莱欧斯利说着起身往门外走，又突然被爷爷叫停。

    “你别去了，直接回屋吧。”爷爷说：“不麻烦你了，我不喜欢吃太饱睡觉，不舒服。”

    莱欧斯利扶着门把，微微侧身朝向床上的老头，他说：“你睡得着吗。”

    “睡不着啊。”爷爷咂了下嘴，“唉，我从你小